德國最暢銷報紙《畫報》前日民調顯示,德國社會民主黨(SPD)的支持率從一月的21%增加至二月的33%,在一個月內增加12%,顯示出默克爾所領導的基民黨(CDU),在近10年中首次遭遇強大的挑戰。另外,德國公共電視台ARD在2月2日的民調顯示,默克爾支持率只有34%,遠低於社民黨候選人舒爾茲(Martin Schulz)的50%。
究竟社民黨採用什麼選舉戰略得以突破重圍,造成支持率不斷攀升?現在就從一個總理候選人的人選安排開始,探究如何改變德國今年大選。
今年1月21日,德國籍的歐洲議會議長舒爾茲(Martin Schulz)受社民黨黨主席Sigmar Gabriel邀請,到蒙塔鮑爾討論今年大選的情勢與戰略。在討論的過程中,Sigmar Gabriel作出一個戰略性轉變,就是多數媒體推測的大選格局。外界大都以為Sigmar Gabriel作為黨主席,今年必定加入選戰,然而基於支持度一直無法上升,Sigmar Gabriel最後決定暫時放棄競選,反而說服舒爾茲參選。
德國總理並非由選民直選,不過角逐總理的候選人一直以來都在大選期間扮演關鍵角色,對政黨及未來政府的政策立場有顯著的影響力,例如社民黨在過去曾經派出兩位候選人,2009年的前外交部長Frank-Walter
Steinmeier和2013年的前金融部長Peer Steinbrück,皆代表國會黨團內的保守派,在德國被稱為社海梅圈(Seeheimer Kreis)。他們同時被視為默克爾和社會黨籍前總理施洛德(Gerhard Schröder),保守政策的代表性人物。
與此相反的是,舒爾茲並沒有這樣包袱。舒爾茲雖然從政30多年,但是有65%德國人對他並不熟悉,亦不清楚他主張的政見,加上舒爾茲的意識形態偏向左派,社民黨的創黨精神更呈現在他整個生涯。舒爾茲在北萊茵-西發利亞邦的工業區出生與成長,熱愛足球,自稱每日都發白日夢,從小想做一個專業球員,所以經常曠課而留級兩次,最後無法高中畢業。後來因為踢波受傷,成為國家選手的夢破碎,只好從事書店行業。
舒爾茲夢想破滅導致他酒精成癮,並曾經想過自殺,最後自願入住戒酒中心4個月,自此之後舒爾茲就沒再飲過酒,之後他在維爾塞倫鎮開咗一間書店,這段時間內,他幾乎把店內的書通通讀完一遍。1987年,31歲的他當選維爾塞倫市長,成為北萊茵-西發利亞邦歷史上最年輕的市長。
1994年起,舒爾茲開始投入歐盟政治,成為歐洲議會議員,而在2003年一次議會中,與義大利總理貝魯斯科尼(Silvio Berlusconi)的口角駡戰,使他一夜成名。當時舒爾茲批評貝魯斯科尼壟斷媒體,威脅義大利的民主制度。貝魯斯科尼則回應,說要推薦舒爾茲去演納粹電影,負責管理集中營的軍人角色。
2012年,舒爾茲當選歐洲議會議長,並在任期內提高了這個職位在歐洲的重要性。2013年希臘金融危機,他成為了默克爾在歐盟中最大的對手。在一次歐盟談判中,默克爾曾經蓄意不讓舒爾茲參與會議,要求他離席,舒爾茲當時回應:我要留在位子上,我代表的是議會,如果把我趕出議會,我會在門外靜坐舉著『這就是默克爾對民主的理解!』的標語。
從舒爾茲的個人生涯來看,他果然是社民黨最佳的代表人選。在工業區長大,經歷各種挫折,最後成為歐洲議會議長,代表歐洲5億人口,不畏懼權威而挑戰歐洲各國政治領袖。
那麼,舒爾茲這次出來參選總理的政見,究竟是什麼?
到目前為止,他對很多政策的細節未有表態,大方向的主張是公平正義,他指的是社會公平(Soziale Gerechtigkeit),例如經濟再分配。在競選宣言內,他特別提到每日刻苦耐勞上班的人們,而且表示他打算以這群人作為他政策的核心,他的標語是,這些維持國家運作的人們值得我們的尊敬!
他在最近的一些演講中,更批評了這幾年越來越明顯的稅務不平等,並指責那些有助跨國企業逃稅的相關法規。舒爾茲的批判不是沒有道理,回顧社民黨這幾年的發展,或許可到一些端倪。
社民黨是德國歷史最悠久的政黨,其支持者主要來自工人階級與中產階層。社民黨自1998年以來,除了2009年至2013年那四年為在野黨之外,在聯邦層級一直都是執政黨,但從2005年與基民黨一起組成聯合政府到現在,由於社民黨的國會的議席並非最多數,只能扮演小夥伴(Juniorpartner)角色,因此無法提名總理。
2003年,社民黨籍前總理施洛德推動2010議程(Agenda
2010)改革,在政策立場上往右派靠攏,造成貧富差距擴大,以及社會福利空洞化。這些改革讓德國的勞動力在國際市場,與西歐國家相比變得相當便宜,對國家經濟的整體發展利多於弊,因此當歐洲正在經歷金融海嘯與歐債危機時,德國還能擁有歷史新低的失業率,但是社會最低層的人依舊享受不到經濟增長的成果,導致許多社民黨的鐵票,例如西德工業區的工人階級,在施洛德推行改革後,開始對社民黨感到越來越失望,轉而將票投給左翼黨(Die
Linke)或2013年創立的極右派德國另類選擇黨(AfD)。
如何重拾選民的心,成為社民黨今年的目標。針對近年熱烈討論的難民政策,舒爾茲引用同仁漢堡市長Olaf Scholz的金句:「我是自由主義者,但我不是笨蛋!」意思是,誰在德國犯罪,誰就會感受到德國憲政體制的全面力量。還有一句「永遠不會放棄法治的原則」,成為舒爾茲主要回應右翼對難民潮的批評和操弄,舒爾茲顯示出強硬的態度,目的是將最近傾向右派的選民,拉回社民黨的懷抱。
現在基民黨的大保守派媒體已經開始攻擊舒爾茲為民粹主義者,並將舒爾茲與特朗普相提並論,但是大部分選民似乎唔同意這樣的抹黑,51%選民認為舒爾茲敏銳地意識到社會大眾的擔憂。
無論如何,默克爾已經著手研究,調整基民黨的競選策略。選情發展至今,對默克爾政權最大的挑戰不是來自右翼,而是左翼,德國今年的大選一定好精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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